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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中国,降临到世界,海涯海角,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新冠病毒侵蚀的净土。迄今为止(2021.6.1.),全世界感染人数达到1.7亿人,死亡人数354.2万。仅仅在经济领域,全世界遭受到全范围的重创。许多企业关闭倒闭,人员失业、失去经济收入。就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有人走向穷困潦倒,有人却因此发财致富。如何从经济上、法律上、道德上去看待发财致富者,成为西方媒体讨论的焦点。现在最著名的是瑞士的emix有限公司、近期发展成股份公司。该公司成立于2016年,两位创建人当时还是年仅17岁的中学生,现在也就23岁,却在这次疫情中成为欧洲最主要的口罩供应商之一。
几个月时间内,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一下向瑞士和德国政府高价卖出了几亿只口罩,致富得两人买了价值几百万欧元的菲拉里轿车,引来社会舆论的一片谴责,引来仇视者纵火焚烧该公司大楼,引来瑞士检察院立案调查他们在生意中的非法行为,德国检察院立案调查他们在出售给德国政府时是否有行贿行为……
照片:左边是luca steffen,右侧是jascha rudolphi
两位中学生的创业梦
jascha rudolphi和luca steffen是从小的同学,2015年rudolphi是商业方面的学徒工,steffen还在读文理中学,毕业后通常进大学。steffen的家庭有点经商氛围,他父亲从事商业委托职业(trustee/treuhaender),来往都是商人,成为steffen从小崇拜的楷模。他从12、13岁开始就习惯地把他随时想到的经商模式和项目设想,写入日记。当时他已经想中断文理中学学习,去开一个路边卖咖喱肉肠的摊铺。
那天两人坐在酒店闲聊,拿一杯可口可乐就花了6瑞士法郎(1瑞士法郎约等于0.9欧元,约等于7元人民币),对他们算很贵了。他们与老板娘闲聊,老板娘说瑞士的货物就是贵,国外的货物便宜多了。这就启发了两人的兴趣:去国外进口饮料卖给瑞士的低端饭店(如土耳其店或意大利披萨店)和快餐店。于是,他们上网寻找和联系东欧的可口可乐生产商。2015年10月,两人坐火车去德国科隆的anuga国际饮食博览会。当波兰的一家口罩生产厂经理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与他网上商谈进口生意的居然是两位中学生!两人用在学校学来的中学生英语,竭尽解说他们的商业设想,希望能与这家波兰厂家合作。后来果然说通了厂家,与这家工厂做成了他们的第一批生意:买下1296瓶可口可乐。他们也在波兰设计和印刷了德语可口可乐瓶子标签,自己用手一瓶瓶地张贴,自己开着破旧的奥迪4和fiat 300,把可口可乐运回瑞士,说服和卖给土耳其快餐店和24小时小卖部。过后,他们合资买了一辆可以拉货的车fiat ducato。
rudolphi的父亲找到好友、经济领域律师peter ackermann,请他看看这两个小孩做的生意是否靠谱。ackermann看了他们的情况后感到惊奇:没有其他员工的两个中学生,没有生产线,居然销售量还不小,也有一点点盈利。2016年1月21日他们创立了后来著名的有限公司emix trading。注册资金2万瑞士法郎,其中rudolphi和steffen各9000法郎,ackermann出2000法郎。公司就设在rudolphi家里。此后公司发展还算较快,已经有100多个客户。但生意很烦很累,盈利极少,两人可以获得每月300-500法郎工资(瑞士平均工资6500法郎,最低贫困线2259法郎,约合1.6万元人民币),所以他们还是吃住父母的。如果他们自己进饭店,只订一杯饮料,拿出自己带来的饭菜吃。
破屋更遭连夜雨。就在他们还在为公司能否撑下去而焦虑时,2017年又经历了一起商业诈骗案:一伙荷兰欺诈者谎称他们公司有一批墨西哥产的corona牌啤酒,愿意廉价出售给emix公司。他们会将啤酒运往瑞士,让emix将款打入他们给出的账号。emix与这家公司联系,被真正这家公司的老板告知,这是犯罪团伙冒用了这家公司的名字地址来圈钱,这家公司没有啤酒要卖。rudolphi和steffen倒吸一口冷气。
一场虚惊却带来了emix公司的商业转机。公司老板好心地说,他的表兄从事运输业,或许他可以帮助这两位年轻人。rudolphi和steffen认识老板表兄后,又被介绍认识该表兄的一位从事餐饮业批发的朋友。该朋友说,他没有corona啤酒,但有瑞士名牌lindt & spruenli巧克力,而以emix当时的商业地位,很难找到该巧克力的供货商,这下给emix公司带来了新的商业机会,emix公司也开始发展,这两个小伙的月收入也可以从500提高到2500法郎——刚过瑞士的最低贫困线。
血本无归的中国口罩销售梦
emix的生意在稳步提高,到2017年中叶,公司总销售额可望达到10亿法郎,现有的销售渠道显然已经无法满足这两位青年的愿望。他们在东欧的商业伙伴推荐他们去中国,说他们在中国的生意做得不错,而中国年轻人非常热衷瑞士的高端奢侈商品,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去开辟瑞士的进货渠道。但两人的合伙人、经济律师ackermann却反对做中国生意,因为他们既不懂汉语,又不了解中国文化。而这两位年轻人却认为有14亿人口的大国,不断增长的中产阶层热衷于西方商品,这是emix大幅提高生意的机会。他们通过互联网(油管)了解中国的商业文化,2018年他们开始出口到中国奢侈品首饰、化妆和香水,即他们有了逐步稳定的第二根贸易支柱,2019年公司能获得1000万法郎盈利,他们两人的月工资也能增加到7000法郎,略超过瑞士平均工资6500法郎。
2020年1月,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袭击武汉,波及全中国,很快就殃及到emix公司。1月底中国贸易伙伴紧急打电话给emix:“朋友,我们这里出现了新的病毒,政府责令一切商店都关闭,我们商谈的化妆品生意可以忘记了。”然后对他们说:“赶快帮我们寻找口罩!政府马上就会强令全中国的人都要戴口罩。”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口罩生产国,怎么可能口罩短缺?rudolphi和steffen不相信。中国贸易伙伴向他们解说:中国现有的口罩,仅够中国一些大城市几个星期。这下两位年轻人才领会了严峻的中国现状: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但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于是,他们放下所有手头的事情,全力投身到欧美各国去为中国寻找口罩。
平时无人问津的口罩,真想找的时候还就是找不到。欧洲没有大规模的口罩生产厂,只能寻找口罩供货商引荐。但口罩供货商拒绝供货给他们,即使有库存也不给。原因是,这些欧美供货商的口罩来源大都就是中国。中国口罩紧缺不准外销,欧美的供货商也就断货了。即使有库存也不能轻易出手。rudolphi飞往英国找到供应商,该供应商又找到它供应商,如此一级一级找下去,长长供应链的最后供应商还是在中国。这时的口罩市场就像一个隐藏的金矿,处处都是骗子。中国的贸易伙伴也赶到苏黎世帮忙,这几个人天天工作16、17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无所得。
两位年轻人想到了另一个人口大国印度,steffen亲自赶往。他们与印度的许多口罩供货商洽谈,签合同,履行了所有手续,一切都合规合法,但就是没有一家真的给他们发货的,一切又是百搭。情急之下,两位年轻人索性自己购买口罩生产设备,与印度口罩生产厂合资生产。但他们没有生产口罩的技术经验,生产出的口罩质量差,口罩到哪里认证、获得鉴定合格证书等。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二月份很快过去,投入了几十万法郎一无所获。小小的生产线刚刚开始有点眉目,就接到中国贸易伙伴的电话:现在中国的口罩供应足够了,不需要再向他进货。
两位年轻人辛勤奔波,投资,血本无归,口罩梦彻底破灭。steffen只能碾转到中东杜拜、亚洲香港,捕捉商机……但没想到的是,这次中国口罩梦的破灭,才是他们真正欧洲口罩梦的开始。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中国,降临到世界,海涯海角,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新冠病毒侵蚀的净土。迄今为止(2021.6.1.),全世界感染人数达到1.7亿人,死亡人数354.2万。仅仅在经济领域,全世界遭受到全范围的重创。许多企业关闭倒闭,人员失业、失去经济收入。就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有人走向穷困潦倒,有人却因此发财致富。如何从经济上、法律上、道德上去看待发财致富者,成为西方媒体讨论的焦点。现在最著名的是瑞士的emix有限公司、近期发展成股份公司。该公司成立于2016年,两位创建人当时还是年仅17岁的中学生,现在也就23岁,却在这次疫情中成为欧洲最主要的口罩供应商之一。
几个月时间内,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一下向瑞士和德国政府高价卖出了几亿只口罩,致富得两人买了价值几百万欧元的菲拉里轿车,引来社会舆论的一片谴责,引来仇视者纵火焚烧该公司大楼,引来瑞士检察院立案调查他们在生意中的非法行为,德国检察院立案调查他们在出售给德国政府时是否有行贿行为……
照片:左边是luca steffen,右侧是jascha rudolphi
两位中学生的创业梦
jascha rudolphi和luca steffen是从小的同学,2015年rudolphi是商业方面的学徒工,steffen还在读文理中学,毕业后通常进大学。steffen的家庭有点经商氛围,他父亲从事商业委托职业(trustee/treuhaender),来往都是商人,成为steffen从小崇拜的楷模。他从12、13岁开始就习惯地把他随时想到的经商模式和项目设想,写入日记。当时他已经想中断文理中学学习,去开一个路边卖咖喱肉肠的摊铺。
那天两人坐在酒店闲聊,拿一杯可口可乐就花了6瑞士法郎(1瑞士法郎约等于0.9欧元,约等于7元人民币),对他们算很贵了。他们与老板娘闲聊,老板娘说瑞士的货物就是贵,国外的货物便宜多了。这就启发了两人的兴趣:去国外进口饮料卖给瑞士的低端饭店(如土耳其店或意大利披萨店)和快餐店。于是,他们上网寻找和联系东欧的可口可乐生产商。2015年10月,两人坐火车去德国科隆的anuga国际饮食博览会。当波兰的一家口罩生产厂经理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与他网上商谈进口生意的居然是两位中学生!两人用在学校学来的中学生英语,竭尽解说他们的商业设想,希望能与这家波兰厂家合作。后来果然说通了厂家,与这家工厂做成了他们的第一批生意:买下1296瓶可口可乐。他们也在波兰设计和印刷了德语可口可乐瓶子标签,自己用手一瓶瓶地张贴,自己开着破旧的奥迪4和fiat 300,把可口可乐运回瑞士,说服和卖给土耳其快餐店和24小时小卖部。过后,他们合资买了一辆可以拉货的车fiat ducato。
rudolphi的父亲找到好友、经济领域律师peter ackermann,请他看看这两个小孩做的生意是否靠谱。ackermann看了他们的情况后感到惊奇:没有其他员工的两个中学生,没有生产线,居然销售量还不小,也有一点点盈利。2016年1月21日他们创立了后来著名的有限公司emix trading。注册资金2万瑞士法郎,其中rudolphi和steffen各9000法郎,ackermann出2000法郎。公司就设在rudolphi家里。此后公司发展还算较快,已经有100多个客户。但生意很烦很累,盈利极少,两人可以获得每月300-500法郎工资(瑞士平均工资6500法郎,最低贫困线2259法郎,约合1.6万元人民币),所以他们还是吃住父母的。如果他们自己进饭店,只订一杯饮料,拿出自己带来的饭菜吃。
破屋更遭连夜雨。就在他们还在为公司能否撑下去而焦虑时,2017年又经历了一起商业诈骗案:一伙荷兰欺诈者谎称他们公司有一批墨西哥产的corona牌啤酒,愿意廉价出售给emix公司。他们会将啤酒运往瑞士,让emix将款打入他们给出的账号。emix与这家公司联系,被真正这家公司的老板告知,这是犯罪团伙冒用了这家公司的名字地址来圈钱,这家公司没有啤酒要卖。rudolphi和steffen倒吸一口冷气。
一场虚惊却带来了emix公司的商业转机。公司老板好心地说,他的表兄从事运输业,或许他可以帮助这两位年轻人。rudolphi和steffen认识老板表兄后,又被介绍认识该表兄的一位从事餐饮业批发的朋友。该朋友说,他没有corona啤酒,但有瑞士名牌lindt & spruenli巧克力,而以emix当时的商业地位,很难找到该巧克力的供货商,这下给emix公司带来了新的商业机会,emix公司也开始发展,这两个小伙的月收入也可以从500提高到2500法郎——刚过瑞士的最低贫困线。
血本无归的中国口罩销售梦
emix的生意在稳步提高,到2017年中叶,公司总销售额可望达到10亿法郎,现有的销售渠道显然已经无法满足这两位青年的愿望。他们在东欧的商业伙伴推荐他们去中国,说他们在中国的生意做得不错,而中国年轻人非常热衷瑞士的高端奢侈商品,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去开辟瑞士的进货渠道。但两人的合伙人、经济律师ackermann却反对做中国生意,因为他们既不懂汉语,又不了解中国文化。而这两位年轻人却认为有14亿人口的大国,不断增长的中产阶层热衷于西方商品,这是emix大幅提高生意的机会。他们通过互联网(油管)了解中国的商业文化,2018年他们开始出口到中国奢侈品首饰、化妆和香水,即他们有了逐步稳定的第二根贸易支柱,2019年公司能获得1000万法郎盈利,他们两人的月工资也能增加到7000法郎,略超过瑞士平均工资6500法郎。
2020年1月,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袭击武汉,波及全中国,很快就殃及到emix公司。1月底中国贸易伙伴紧急打电话给emix:“朋友,我们这里出现了新的病毒,政府责令一切商店都关闭,我们商谈的化妆品生意可以忘记了。”然后对他们说:“赶快帮我们寻找口罩!政府马上就会强令全中国的人都要戴口罩。”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口罩生产国,怎么可能口罩短缺?rudolphi和steffen不相信。中国贸易伙伴向他们解说:中国现有的口罩,仅够中国一些大城市几个星期。这下两位年轻人才领会了严峻的中国现状: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但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于是,他们放下所有手头的事情,全力投身到欧美各国去为中国寻找口罩。
平时无人问津的口罩,真想找的时候还就是找不到。欧洲没有大规模的口罩生产厂,只能寻找口罩供货商引荐。但口罩供货商拒绝供货给他们,即使有库存也不给。原因是,这些欧美供货商的口罩来源大都就是中国。中国口罩紧缺不准外销,欧美的供货商也就断货了。即使有库存也不能轻易出手。rudolphi飞往英国找到供应商,该供应商又找到它供应商,如此一级一级找下去,长长供应链的最后供应商还是在中国。这时的口罩市场就像一个隐藏的金矿,处处都是骗子。中国的贸易伙伴也赶到苏黎世帮忙,这几个人天天工作16、17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无所得。
两位年轻人想到了另一个人口大国印度,steffen亲自赶往。他们与印度的许多口罩供货商洽谈,签合同,履行了所有手续,一切都合规合法,但就是没有一家真的给他们发货的,一切又是百搭。情急之下,两位年轻人索性自己购买口罩生产设备,与印度口罩生产厂合资生产。但他们没有生产口罩的技术经验,生产出的口罩质量差,口罩到哪里认证、获得鉴定合格证书等。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二月份很快过去,投入了几十万法郎一无所获。小小的生产线刚刚开始有点眉目,就接到中国贸易伙伴的电话:现在中国的口罩供应足够了,不需要再向他进货。
两位年轻人辛勤奔波,投资,血本无归,口罩梦彻底破灭。steffen只能碾转到中东杜拜、亚洲香港,捕捉商机……但没想到的是,这次中国口罩梦的破灭,才是他们真正欧洲口罩梦的开始。
绝处逢生的欧洲口罩销售梦
这期间,2月15日欧洲爆出第一个因患新冠病毒而死亡者,25日瑞士也爆出新冠病例。守在瑞士的rudolphi首先接到了为疗养院、养老院等供货的公司的口罩购买询问,说现在那里的防护资源缺乏,emix公司是否能寻找口罩进口?rudolphi和steffen立即决定调转枪口,从原来的为中国寻找口罩,改为为欧洲寻找口罩。据《南德意志报》报道,这期间中国已经出现3000多家口罩生产厂,每天可以生产1.16亿只口罩。而这两位有现成的中国贸易伙伴。
当时以色列政府派出情报人员到世界各国寻找口罩、政府资助本土生产厂家开出10个车间全天运行,台湾政府赶到德国购买口罩生产设备、40天内拼出92条生产线……但欧洲各国政府还没有引起重视,瑞士卫生部防疫局局长daniel koch还在媒体公开表示戴口罩没有什么防护作用。所以现在大批进口口罩还是有风险的。emix找到第一家中国供应商,谈判桌上还坐着与emix竞争口罩的国际大公司谷歌和微软。
当时中欧之间的客机量已经骤减,要通过客机来运输口罩很难。emix与航空公司谈判,在二月底订下了三个专机航班为emix运送医用防护口罩,emix付出了倾家血本。“如果在欧洲无法卖掉这些口罩,我们的公司就将破产倒闭。”
三月初第一周,瑞士军队的医疗物品中心armeeapotheke首先开始口罩紧缺,几千个电话、电子邮件发到emix公司要求订购口罩。公司三人每天紧张地处理邮件,发送口罩到相关地址。接着,德国政府也发来信息要求订购口罩,emix立即发货……emix把收到的货款,马上再投入到购买和运输口罩上,生意越做越大,emix几乎成为欧洲最大的口罩进口商。
但emix又面临新的问题:从中国订购的口罩,尽管生产厂商都经过质量认证,但出货的实际质量很不稳定,不仅客户退货,而且有损公司的信誉和声誉。据瑞士媒体报道,瑞士军队买下的70万只口罩,有些发霉,将退货23万只。所退的货中几乎有一半已经用过,无法再卖。如此下去,公司都要倒闭。
他们立即分析,发现问题并不在生产,而是出在原材料:医用防护口罩需要特殊的熔喷层材料,中国境内需求太多,许多口罩厂短缺这样的材料,于是用普通材料来滥芋充数。emix马上直接联系熔喷层材料的生产厂,买断该厂的所有库存。然后由emix提供口罩原材料,中国生产厂家生产口罩,由此解决了质量难题。
后来,给emix公司的供货商多达100多家,产品系列更多。emix把所有要进口的系列都在瑞士卫生部的spiez国家实验室作质量验证。其实,严格根据欧洲标准,这些中国产的口罩并不完全合格。但因为社会急需,欧洲各国推出条例,容许临时性的略微降低口罩质量要求。
瑞士检察院调查emix的非法行为
在这一年中,emix公司共向欧洲进口了3亿多只医用n95(ffp2)口罩,相当于每天3-4驾飞机。尤其在初期因为到处告急,emix进货和运输就非常昂贵,出售更加昂贵。例如瑞士政府订购时,要求每只医用口罩低于10法郎,emix就开价8.5-9.9法郎(今日价格仅仅0,3-0,4法郎),而emix在中国进货不到3法郎,所以外界认为他们至少赚取了售价的50%。emix自称,扣除各种成本后,他们只赚取了售价的20-30%。这样算来,仅仅德国联邦卫生部为购买口罩就已经支付给emix公司6.7亿欧元(原计划9.69亿欧元),emix从中赚取了1.34-2.01亿欧元。
这个公司仅仅三个股东,几乎没有固定员工。尽管这两位23岁青年干得很辛苦,提心吊胆,但毕竟一年内成为巨富。赚了这么多钱是否应当回馈一点给社会?尤其这个社会正遭受病毒的侵蚀,而他们两人恰恰因此而发财致富,他们的情况自然引起社会关注。所以,他们应当举止谨慎,表现谦卑。可惜,他们没有这样做。
首先,公司规模今非昔比,他们就要考虑如何减税。他们将公司注册地从税收额较高的苏黎世搬迁到税收额较地的zug,这就犯了众忌。更为严重的是,他们两人分别买了价值250-400万瑞士法郎的豪车laferrari-boliden(963马力,最高时速每小时350公里)和bently,为了享受还是为了炫富?他们自称是出于业余爱好,由此触犯了众怒。瑞士报刊负面报道他们的举止,揭他们的短处,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后来,这两位年轻人都后悔买了这两辆豪华轿车。
但就道义问题,这两位都表示,在疫情时期他们赚到了这些钱,并没有感觉受到良心谴责。相反,通过他们的努力而帮助了医护人员、警察、养老院和疗养院护理员等。
“在瑞士就是有这样的妒忌文化。如果我们生活在美国,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说话了。” “我们只有23岁,我们不是出生在一个很有财产的家庭,所有的钱都是靠放弃业余生活和享受而幸苦挣来。”“这之前几年,我们是在无偿的工作。”
2020年7月30日深夜,有人在emix公司驻地纵火燃烧了两只汽车轮胎,并留言到:“(通过纵火来)惩罚坐落在那里的emix trading公司以及公司的持有者。他们毫无愧感地利用别人的痛苦,来高价出售给国家口罩谋求盈利。”
因为各方检举,瑞士检察院也立案调查emix公司在这一年的生意中是否有非法行为。主要有三点指控。
一、冒假:
emix曾经卖给瑞士军方一批70万只医用口罩(ffp2),那是emix通过另一家供货商买到一家埃及医药企业chemi pharma medical生产的口罩。过后调查,该企业根本就不生产口罩,该企业老板也确认ahmed dighidi也确认,他们企业从来没有卖过口罩。emix却反驳说,他的供货商特地确认该埃及企业生产医用口罩,而且还有意大利有关机构的认证书,那上面确实白底黑字写着chemi pharma medical。dighidi否定说,他们企业从来没有到意大利申请过认证证书,但无法确认该证书是真是假。瑞士军方通过自己调查确认,尽管意大利确实有这个认证机构,但该机构根本不容许认证谋公司是否生产pfff2口罩。对此,emix再从另一个角度申辩,在欧洲疫情爆发之初,欧盟根本没有要求进口的口罩需要有欧盟国家的质量认证证书。瑞士军方从emix供货的15种口罩中,找到4种没有完整的技术证书,要求emix补缴。emix以当时欧盟没有这个要求而拒绝提供。
二、暴利:
emix在2020年3月和4月共卖给瑞士军方1490万只口罩,军方支付了2300万法郎,似乎也不算离谱。这之前瑞士军方提出每只价格要低于10法郎,emix开价8.5-9.9法郎,当时给德国政府的开价也大致如此。当然据emix自称,给德国的价格要比给瑞士的价格低30%。而在疫情前,在瑞士医用口罩的单价在1-2法郎;现在,价格只有0.4法郎左右;emix当时在中国的购买价是2.8法郎。但是否算暴利,不是按照成本价与出售价的比例或之前和之后的价格来算的,而是按照当时市场价为衡量:通常说来,如果高于市场价的100%就算暴利,那是犯罪行为。当时瑞士的市场价(即其它供货商的价格)在每只8法郎,显然emix的价格最多高出法律容许的20%左右。何况emix强调,他们不仅供货,还包含一系列的服务,例如帮助客户进货量计划、运输、检测等。
德国卫生部非常骄傲地说,在2020年3-4月与emix的生意谈判中,本来emix要价每只医用口罩(ffp2)7.95欧元,被卫生部砍价到5.95欧元,最后达到5.40欧元。
三、质量:
瑞士军方认为有一些口罩不符合质量要求,例如有些口罩戴着会滑下。emix却强调,他们把每一种口罩都在瑞士的spiez实验室做过认证,没有说有何欠缺。而且emix还在上海对这些口罩的透气性、绑带弹性等做了试验。瑞士军方打算将这批口罩、包括其它口罩再去德国作质量验证。不仅德国联邦政府向emix购买过口罩,德国巴伐利亚州和北莱茵州政府都分别购买了100万和50万只口罩。他们确认,emix公司供货的口罩质量可以,算是为emix解围。有一部分emix供货的口罩确实有问题,但emix都已经给予调换,即履行了所有合同要求,所以无可厚非。
当然,最终结果要看瑞士警方的进一步深入调查。2021年3月初,emix公司被瑞士警方和海关总署突袭抄家,确认罪证——瑞士海关怀疑emix有逃避关税的嫌疑。
德国检察院立案调查emix行贿案
emix直接出售口罩给瑞士政府和德国政府,也就是说,购买这些口罩的不是私营企业,而是国家,决定权在官员,最高级别的官员是政治家。在这样的疫情危机时刻,整个社会、包括整个新闻媒体都在紧盯着政治家,严防某些政治家从中牟利。德国议会的社会民主党和基督教民主党议员们甚至主动签署保证书:绝对不在这次疫情中以各种形式牟利。
第一个牟利政治家被揭出:2020年秋天,列支敦士登vaduz的一家私人银行接获一笔66万欧元汇款,是一家企业汇款给德国巴伐利亚政治家georg nuesslein,很可能是一笔购买口罩的中介费。这位政治家在银行内部被注上了pep标签(politisch exponierte personen,政治公众人物),属于要特别监督的风险人群,因为有权者最容易被人行贿,或洗钱,银行不愿经手这样的黑钱。这家银行非常警觉地立即上报到列支敦士登的反金融犯罪局(financial intelligence unit, fiu)。fiu展开调查,12月将此案转到慕尼黑检察院。nuesslein不仅是德国议会议员,还是议会内基督教民主联盟和社会联盟副主席。2021年2月25日,德国议会一致通过取消该议员所受到的特殊法律保护,当天检察院就下令搜查nuesslein的办公室和家。这期间,nuesslein已经卸任党团副主席,退出基督教社会联盟,但还保留议员位置,保证下届不再竞选议员。
慕尼黑检察院顺藤摸瓜,已经搜查了十个地点,又盯上了五位可能的经济犯罪分子,其中有巴伐利亚州州议员、前巴伐利亚州司法部长alfred sauter,和另一位巴伐利亚州州议员。sauter是赚取黑森州某疫情防护设备企业卖给巴伐利亚卫生局的一笔生意“咨询费”,估计在100万欧元。他认为,这是他作为律师、而不是作为议员的工作。媒体认为sauter赚取了100万欧元,sauter本人否认。基督教社会联盟要求sauter,在尚未有结论之前,先中止他在党内外得所有职务——sauter还是基督教社会联盟的金融委员会主席。
与上述“口罩丑闻”(masken affaere)并列的,还有“emix丑闻”(emix affaere)。那是巴伐利亚政治家gerold tandler的女儿andrea tandler。这位政治家先后担任过巴伐利亚州的内政部长、经济部长,财政部长和州议会党团主席,在1976年的一次经济犯罪案中涉案,缴纳了15万马克后放弃所有官职。他女儿成立了一家公关领域(pr)的公司little penguin(小企鹅)。这次她介绍emix公司将口罩倾销到德国,包括出售给德国卫生部的口罩生意。
tandler找到与父亲同时代政治家、巴伐利亚州长franz-josef strauss的女儿、时任欧洲议会议员的monika hohlmeier,由hohlmeier直接介绍emix口罩给现任的德国联邦卫生部部长spahn——都是在德国老一代政治家的子女之间在活动。2020年3月9日,tandler直接将emix公司的口罩报价单交给德国卫生部长jens spahn——部长还能不批吗?当然,德国联邦卫生部拒绝回答记者们的追问,理由是,德国联邦卫生部与emix还有一场官司在打(卫生部拒绝接受一批自己向emix订购的口罩),所以不能透露太多的信息,否则对卫生部打赢官司的可能性不利。
tandler从中获取的中介费高达5-7%,一年中她赚取了3400-5100万欧元,仅仅在2020年5月就赚取1400万欧元。这样高的中介费,她又有这样一位有相当政治背景的父亲,所以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行贿的迹象。emix公司解释说,tandler不仅是位中介者,她本身就参与了这些项目,例如运输、计划、与德国官方联系等等,所以“中介费”略微高一些。
作为这次口罩丑闻的重灾区,巴伐利亚卫生部已经向慕尼黑检察院递交了一份所有参与这次巴伐利亚购买防疫物资的人的名单。巴伐利亚警方正在全力侦探和调查,想来会有水落石出、把疫情期间行贿官员的企业和被行贿的官员绳之以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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