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班多：特朗普时代结束后，朝鲜为何走向“闭关锁国”？-z6尊龙凯时集团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放弃了他此前的标志性政策：对经济增长的承诺和对经济改革的支持。事实上，金正恩似乎正在把朝鲜迅速扳回到过去的集体主义里。

　　据专注于报道朝鲜新闻的美国媒体“朝鲜新闻”(nknews)报道，“朝鲜的青少年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听从政府的号召，离开家去煤矿和建筑工地，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国家媒体周日发布的一封新信中感谢他们的牺牲”。这听起来就像中国曾经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约有1700万人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赶赴农村——当时对意识形态的热情取代了经济发展和理性思考。

　　朝鲜开国领袖金日成和继任者金正日似乎都将经济增长视为对其统治的威胁，甚至朝鲜出现大规模的饥荒也没有让他们调整政策路线。这样的政权无力养活人民，实际上迫使朝鲜人发挥个体的能力来求取生存，领导人随后允许由此产生的市场存在即可。

　　后来，在金正日到访上海时，中国建议他采取类似的改革开放路线，并从中获得经济效益。然而，北京方面对朝鲜进行重大变革的希望一如既往地破灭了。金正日对新生的富裕阶层感到越来越忧虑，并在2009年发起了一场货币“改革”，摧毁了大量发展出来的私人财富。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马库斯•诺兰解释说：“朝鲜这样做是其更广泛政策行动的一部分，目的是遏制市场活动的兴起，以及消除国家控制之外获取财富和潜在权力的途径。”

　　金正恩上台后，经济方面似乎是他准备悖离前任政策的一个领域。虽然他的政策举措远未达到改造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所必需的程度，但它们是切实的，对农业和工业产生了影响。金正恩也不得不同意这些改变，即使在当时，他的承诺也可能只是表面上的。“我的解释是，真正推动改革的另有其人——可能是朝鲜精英中的某一个，而不是金正恩本人，”朝鲜研究人士费奥多尔·特提斯基认为。他们准备了改革计划，然后由金正恩签署：从逻辑上讲，这几乎可以解释经济计划中反映的所有“怪异之处”。

　　无论如何，在唐纳德·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金正恩向朝鲜人民承诺，经济增长是他的首要任务。也许这激发了特朗普对朝鲜无核化的潜在经济回报的强调。事实上，特朗普政府甚至准备了一段“出格”的视频，声称要展示如果金正恩交出他的核武库，朝鲜可以实现它期待的那种经济发展。此外，金正恩在河内与特朗普的峰会上推动放松制裁的重要目标就是经济增长。

　　然而，那样的契机已经消失了。在特朗普拒绝之后，金正恩掌控的朝鲜转向了内部。自那以后，朝鲜因新型冠状病毒封锁了边境，放弃了之前的经济改革，重新强调军事和核发展，并警告朝鲜人民要进行另一次“艰苦行军”，这是应对上世纪90年代致命饥荒的委婉说法。事实上，特提斯基在四年前就有先见之明。“如果我的解释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朝鲜经济的前景并不光明，”他这样写道。“这些改革推动者并没有完全控制这个国家，他们的努力不断受到负责外交政策的人的破坏。”

继禁止鲻鱼头和牛仔裤之后，金正恩再次出击，6月16日禁止 k-pop（泛指韩国流行音乐）在朝鲜传播，并称其为“文化毒瘤”，腐蚀朝鲜的年轻人。最近几个月以来，金正恩本人和朝鲜的官方媒体几乎每天都在抨击国内传播的“反社会主义”文化趋势，尤其是韩国电影、韩剧，以及 k-pop 相关视频。在朝鲜，韩剧等外来娱乐内容通常以磁带和光盘的形式悄悄传播，后来又演变为u盘。图为金正恩8月30日会见了志愿报名到艰苦岗位工作的朝鲜青年

　　不管是否是巧合，金正恩还发起了一场严肃的运动，反对与外界接触，主要是指排斥韩国文化和意识形态复兴。现在，朝鲜正在发动青年进行一场实现经济目标的意识形态运动，这是一种传统的共产主义策略。媒体这样报道，“数千名这样的青年‘志愿者’周六聚集在平壤，庆祝青年节。金正恩说，这个节日是为了展示朝鲜年轻人的组织能力，激励整个国家充满活力地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坚称“面对这股青年激进主义的强大潮流，恶毒的制裁和压力，以及顽固的意识形态和文化渗透，已经像泡沫一样消失了”。金正恩还拿其他国家进行对比。他称：“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正涌向他们的首都和其他城市，放纵他们的贪婪，追求个人享乐。”“只有在社会主义祖国的怀抱下成长起来的朝鲜青年，才会毫不犹豫地把首都身份证换成派遣到煤矿、合作农场、大型建筑工地和远离城市的岛屿的工作证。”

　　如果他坚持这样的政策，那么结果将是，短期内损害经济发展，长期则会损害人们的意识形态的热情。把年轻人送到他们一无所知的工作岗位上，牺牲他们的教育机会，并不能使国家变得更好。相反，代价是巨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如果不是大多数的话)被征召者会对这个政权以及自身的美好理想感到到幻灭。

　　金正恩为何会如此戏剧性地改变路线?目前还不得而知，他可能认为，如果不放弃核武器，就不可能解除制裁。或者，他终于认识到他的父亲和祖父是对的，与南方和西方其他地区的经济联系威胁着朝鲜政权和金氏家族。

　　最好的情况是，他的新姿态不过是保持稳定的一种方式，为长期的自给自足做准备，如果有必要，还会增加他在以后会谈中的筹码。

　　然而，华盛顿必须考虑金正恩不再寻求接触不是一种政治游戏，而是一种新的国家战略的可能性。朝鲜政府显然已经重启了宁边的核反应堆，能够生产钚，这将支持金正恩所宣称的在他的武器库中增加潜艇发射、超大型核武器和战术演练的计划。金正恩宣称：“面对(我们)这股强大的力量和精神，敌人现在正因害怕而颤抖。”

　　如果金正恩准备在扩大军事能力的同时，让朝鲜民众一直维持其贫困状况，那么美国和盟国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政策选择，其中没有什么好的选项。把朝鲜看做曾经的中国?一个激进、孤立的贫瘠国家，但拥有强大的核能力。这是一个没有人想要去面对的未来。

　　作者系卡托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曾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的特别助理。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放弃了他此前的标志性政策：对经济增长的承诺和对经济改革的支持。事实上，金正恩似乎正在把朝鲜迅速扳回到过去的集体主义里。

　　据专注于报道朝鲜新闻的美国媒体“朝鲜新闻”(nknews)报道，“朝鲜的青少年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听从政府的号召，离开家去煤矿和建筑工地，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国家媒体周日发布的一封新信中感谢他们的牺牲”。这听起来就像中国曾经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约有1700万人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赶赴农村——当时对意识形态的热情取代了经济发展和理性思考。

　　朝鲜开国领袖金日成和继任者金正日似乎都将经济增长视为对其统治的威胁，甚至朝鲜出现大规模的饥荒也没有让他们调整政策路线。这样的政权无力养活人民，实际上迫使朝鲜人发挥个体的能力来求取生存，领导人随后允许由此产生的市场存在即可。

　　后来，在金正日到访上海时，中国建议他采取类似的改革开放路线，并从中获得经济效益。然而，北京方面对朝鲜进行重大变革的希望一如既往地破灭了。金正日对新生的富裕阶层感到越来越忧虑，并在2009年发起了一场货币“改革”，摧毁了大量发展出来的私人财富。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马库斯•诺兰解释说：“朝鲜这样做是其更广泛政策行动的一部分，目的是遏制市场活动的兴起，以及消除国家控制之外获取财富和潜在权力的途径。”

　　金正恩上台后，经济方面似乎是他准备悖离前任政策的一个领域。虽然他的政策举措远未达到改造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所必需的程度，但它们是切实的，对农业和工业产生了影响。金正恩也不得不同意这些改变，即使在当时，他的承诺也可能只是表面上的。“我的解释是，真正推动改革的另有其人——可能是朝鲜精英中的某一个，而不是金正恩本人，”朝鲜研究人士费奥多尔·特提斯基认为。他们准备了改革计划，然后由金正恩签署：从逻辑上讲，这几乎可以解释经济计划中反映的所有“怪异之处”。

　　无论如何，在唐纳德·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金正恩向朝鲜人民承诺，经济增长是他的首要任务。也许这激发了特朗普对朝鲜无核化的潜在经济回报的强调。事实上，特朗普政府甚至准备了一段“出格”的视频，声称要展示如果金正恩交出他的核武库，朝鲜可以实现它期待的那种经济发展。此外，金正恩在河内与特朗普的峰会上推动放松制裁的重要目标就是经济增长。

　　然而，那样的契机已经消失了。在特朗普拒绝之后，金正恩掌控的朝鲜转向了内部。自那以后，朝鲜因新型冠状病毒封锁了边境，放弃了之前的经济改革，重新强调军事和核发展，并警告朝鲜人民要进行另一次“艰苦行军”，这是应对上世纪90年代致命饥荒的委婉说法。事实上，特提斯基在四年前就有先见之明。“如果我的解释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朝鲜经济的前景并不光明，”他这样写道。“这些改革推动者并没有完全控制这个国家，他们的努力不断受到负责外交政策的人的破坏。”

继禁止鲻鱼头和牛仔裤之后，金正恩再次出击，6月16日禁止 k-pop（泛指韩国流行音乐）在朝鲜传播，并称其为“文化毒瘤”，腐蚀朝鲜的年轻人。最近几个月以来，金正恩本人和朝鲜的官方媒体几乎每天都在抨击国内传播的“反社会主义”文化趋势，尤其是韩国电影、韩剧，以及 k-pop 相关视频。在朝鲜，韩剧等外来娱乐内容通常以磁带和光盘的形式悄悄传播，后来又演变为u盘。图为金正恩8月30日会见了志愿报名到艰苦岗位工作的朝鲜青年

　　不管是否是巧合，金正恩还发起了一场严肃的运动，反对与外界接触，主要是指排斥韩国文化和意识形态复兴。现在，朝鲜正在发动青年进行一场实现经济目标的意识形态运动，这是一种传统的共产主义策略。媒体这样报道，“数千名这样的青年‘志愿者’周六聚集在平壤，庆祝青年节。金正恩说，这个节日是为了展示朝鲜年轻人的组织能力，激励整个国家充满活力地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坚称“面对这股青年激进主义的强大潮流，恶毒的制裁和压力，以及顽固的意识形态和文化渗透，已经像泡沫一样消失了”。金正恩还拿其他国家进行对比。他称：“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正涌向他们的首都和其他城市，放纵他们的贪婪，追求个人享乐。”“只有在社会主义祖国的怀抱下成长起来的朝鲜青年，才会毫不犹豫地把首都身份证换成派遣到煤矿、合作农场、大型建筑工地和远离城市的岛屿的工作证。”

　　如果他坚持这样的政策，那么结果将是，短期内损害经济发展，长期则会损害人们的意识形态的热情。把年轻人送到他们一无所知的工作岗位上，牺牲他们的教育机会，并不能使国家变得更好。相反，代价是巨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如果不是大多数的话)被征召者会对这个政权以及自身的美好理想感到到幻灭。

　　金正恩为何会如此戏剧性地改变路线?目前还不得而知，他可能认为，如果不放弃核武器，就不可能解除制裁。或者，他终于认识到他的父亲和祖父是对的，与南方和西方其他地区的经济联系威胁着朝鲜政权和金氏家族。

　　最好的情况是，他的新姿态不过是保持稳定的一种方式，为长期的自给自足做准备，如果有必要，还会增加他在以后会谈中的筹码。

　　然而，华盛顿必须考虑金正恩不再寻求接触不是一种政治游戏，而是一种新的国家战略的可能性。朝鲜政府显然已经重启了宁边的核反应堆，能够生产钚，这将支持金正恩所宣称的在他的武器库中增加潜艇发射、超大型核武器和战术演练的计划。金正恩宣称：“面对(我们)这股强大的力量和精神，敌人现在正因害怕而颤抖。”

　　如果金正恩准备在扩大军事能力的同时，让朝鲜民众一直维持其贫困状况，那么美国和盟国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政策选择，其中没有什么好的选项。把朝鲜看做曾经的中国?一个激进、孤立的贫瘠国家，但拥有强大的核能力。这是一个没有人想要去面对的未来。

　　作者系卡托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曾任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的特别助理。